衡水学校校长奚惠锁在校长会上讲话。衡水中学供图

10月15日下午4点，河北崇礼，在近600名校长参加的中国教育报校长大会上，衡水学校校长奚会锁发表讲话。

只见观众们迅速从分会场涌了过来。 一时间座位都坐满了，没有抢到座位的观众站在两边。

一个小时的演讲结束后，奚会锁被一群寻求合影、交流的人们包围。 其中有教育从业者、关注他的家长、还有媒体记者。

衡水中学备受全国关注。 近六个月来，衡水中学上热搜约10次田径课教案，点击率经常过亿。

“你觉得压力有多大？” 席会锁说道。 “生活是出了名的艰难，现在我们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履薄冰，面临万丈深渊。”

这所位于河北省三四线城市的学校，一直因其高考录取率而备受关注，在全国名列前茅。 舆论甚至将这所学校与“应试教育”、“高考工厂”等词语绑在一起，人们议论纷纷。 在网上流传的“疯狂百日宣誓”、“设置防护栏防止学生跳楼”、“三分钟军事化管理”等争议中，衡水中学似乎成了一个“异数”。

这些传言是真的吗？ 衡水中学不止一次辟谣。 去年7月，奚会锁在北京大学举办的第二届“大中”圆桌论坛上明确回应了这些问题——“很多事实的真相并不清楚，是基于错误事实的评论”。

如果你花点时间看看衡水中学的官方微信，你也许会发现这所学校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仅今年10月，衡水中学科技节就以机器人大赛拉开帷幕； 学校6人入选生物奥林匹克省队并在决赛中获得4金2银，其中2人入选国家集训队； 河北省第三届业余三人篮球比赛（河北省总决赛），学校男子篮球队荣获青年组冠、亚军； 再往前，还有盛大的田径运动会、80英里的郊游和感人至深的18岁成人礼……

席会锁担心，由于高升学率的“光环效应”，衡水中学学生的其他方面被掩盖了——他希望更多的人真正走进衡水中学，了解它的真实面貌。

真正的平衡是什么样的？ “应试”与“质量”之争将如何收场？ 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教育从业者来到恒中。 这所学校到底有何魅力？

近日，新京报记者采访衡水学校校长奚会锁，回应此前网上谣言，探讨衡水的教育理念和方法。

“不要把高考视为洪水猛兽，但‘单靠成绩’肯定不行。所以我们一定要注重绿色录取率，而不是‘血腥’录取率。” 席会锁在谈话中向记者强调。

衡水中学跑步场景。视频由衡水中学提供

【对话】

谈学生在校现状：“努力但不痛苦”

新京报：衡中的孩子们受苦了吗？ 很多人都觉得恒中学生很痛苦。 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衡水学校校长奚惠锁：他们很勤奋、很努力，但衡中的孩子却很开朗、阳光。 他们努力工作，但并不感到痛苦。 他们有着青春的气息和旺盛的活力。

有些传言未经深入调查就被视为理所当然，甚至道听途说。 有的人只看到恒中的孩子们5点40分起床，却没有看到晚上10点10分熄灯，中午要午休一小时，学生必须每天保证八个半小时的睡眠。 断章取义是很可怕的。

网上曾经流传着恒中“大厕所三分钟，小厕所一分钟”的谣言。 我真的很生气。 课间每10分钟就有数千人去厕所。 谁会检查他们的手表？ 这个谣言就是个笑话。

再比如安装防护栏、喊过多的口号等等，包括网上很多图片，都不是我们的。 因为衡水中学太有名了，所以常常被忽视。

新京报：恒中中学学生的作息时间是如何安排的？

奚慧锁：恒中中学的学生通过加班并没有取得好成绩。 早上5点40分起床，晚上10点10分关灯，每天午饭后回宿舍午休一小时。 休息时不许看书，午饭时亦然。 如果睡不着，就应该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这样可以保证每天8个半小时的睡眠。

我们能做的最人性的事情就是保证孩子有足够的睡眠时间。 全国有几个毕业班可以让学生睡这么长时间？ 如果你得到足够的休息，你就能集中注意力，学习时更有效率。 我们靠效率来提高成绩，而不是靠延长学习时间或牺牲孩子的健康田径课教案，所以我说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绿色升学率”上。

新京报：对学生的用餐时间有什么要求吗？ 老师会不会成为班级的拖累？

奚会锁：学生吃饭的时间很充裕。 例如，午餐时间为12:00至12:40，但40分钟内任何人都不能进食。 有的同学会自愿学习一段时间，12点20分去吃午饭。 每个人吃饭的速度都不同。 ，吃完午饭就回宿舍午休。

衡水中学不允许老师拖课。 铃声响起后，音乐在结束后几秒钟内开始播放，老师无法继续讲话。 学校将定期进行检查。 老师们没有耽误上课。

新京报：衡水中学以“跑步运动”闻名。 衡中的孩子们是如何安排体育锻炼的？

习会所：跑步锻炼每天两次，晨练和课间练习，20分钟左右。 另外，每周有两节体育课和两节体育活动课，不能被其他班级占用。 教育部提出让每个学生掌握一项运动，我们也在落实。

新京报记者：网上流传衡水一中学毕业生晒出高中三年试卷，身高2.41米。 有网友称这是“问海战术”。 你怎么认为？

奚会锁：其实大家都没有看到这背后是什么。 我们提倡“教师跳入题海，学生跳出题海”。 我们不建议学生订购参考书和教具。 取而代之的是，教师在研究了大量的教具后进行筛选和编辑，将问题的精华浓缩成一张纸交给学生，里面不仅有习题，还有学习计划、时事热点等各种材料。主题和作文材料。

新京报：当前，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较为明显。 不久前，国家卫健委组织开展青少年心理健康筛查。 恒中是否发现学生存在心理问题？ 有哪些措施和安排？

奚会锁：现在节奏快，压力大。 我们历来高度重视心理卫生工作。 恒中的学生个个都是开朗阳光的，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极端的事件。 学校现有专业心理学教师十余名。 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品牌活动叫心理情节剧，由学生自编、自演、自导。 每场比赛持续约10分钟，每个人都参与其中。 它会让你哭又笑。 这也很有趣。 受欢迎的。

疫情结束后学生返校，从线上到线下的过渡指导非常重要。 教师要做好心理疏导工作，了解学生的学习方法和知识掌握情况。

衡水中学学生参加青少年机器人大赛。图：衡水中学官方微信

谈“应试”与“素质”：素质教育并不意味着放弃课堂

新京报：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恒中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录取率高。

奚会锁：有一个焦点偏差。 希望大家可以来恒中看看。 除了高考成绩优异外，我们在艺术、体育、奥赛、科技创新、国际交流等各方面也表现出色。 每年我们有70多项各类德育活动，这些活动都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中介绍。 然而，有些人只选择性地关注高考成绩，而忽视了其他方面的成绩。 很多人参观了恒中后发现，原来恒中是一家多元化、有竞争力、全面发展的企业。

新京报：提到恒中，有人将其等同于“应试教育”。 如何定义恒中是“应试型”还是“质量型”？

奚会锁：我认为恒中讲的是素质教育。

新京报：您如何理解素质教育？

奚会所：什么是应试教育？ 这是一种唯分数论，出发点是为了提高分数和录取率。 这是典型的应试教育的特点。 什么是素质教育？ 是对孩子未来适应社会、对个人终身发展负责的教育。 我们的出发点是为学生提供终生难忘且受益匪浅的教育。 从定位来看，恒中不搞应试教育。

质量包括什么？ 首先，身体素质和睡眠时间有保证。 我们还提出“没有体育就是不平衡”。 体育课不能被侵入。 每天跑步两次是无与伦比的。 身体是最重要的。 思想道德素质，我们的毕业典礼结束后，学生们就离开了学校。 ，学校这么干净，这也是品质的体现； 它还包括知识、能力、素质、心理素质等。素质是一个非常综合的东西。

新京报：素质教育在恒中是如何实施的？

奚会锁：实施素质教育，活动是抓手。 我们的德育活动越来越多，每年大约有70个。 我们上个月刚刚结束了80英里的大型户外活动，已经做了23年了。

未来社会会快速发展，孩子必须具备应对变化的能力。 我们提出“非凡8+1”，包括激情、梦想、努力、抗压、专注、凝聚力、自制、坚持，以及受益终生的好习惯。 这不是品质吗？

我们的课堂需要笑声、问题、辩论和表扬。 为什么要有疑问？ 在传统课堂上，教师提问，学生回答。 我们鼓励学生提出问题、敢于质疑、敢于批评。

我们还有很多俱乐部，有游泳、沙滩排球、跆拳道、射击、围棋等田径课教案，目前开放的俱乐部有50多个……每个人都有一个俱乐部，每周一节俱乐部课都在时间表上。 我们从技术创新奖项中收获颇丰。 另外还有劳动课、心理课、社区课、体育课、体育活动课、美术课，都开满了。

新京报：活动在孩子的学习和生活中占据什么比例？

奚会锁：主要阵地还是在教室。 不把素质教育理解为放弃课堂，整天唱歌跳舞就不是素质教育，那是笑话。

并不是说会唱歌跳舞的人素质就高，不会唱歌跳舞的人素质就低。 也不意味着参加许多活动就意味着接受优质教育。 对孩子的终身发展负责，让他们适应社会，是最重要的素质教育，而这种能力培养不仅仅是通过活动来实现的。 不要把素质教育与高考对立起来。

衡水中学80里徒步活动。衡水中学供图

谈升学率和高考：高考不是洪水猛兽。 没有录取率，就没有生存。

新京报：你对高考有何看法？

奚慧锁：不要把高考当成洪水猛兽。 高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中国目前的高考制度适合中国国情。 这并不是说它没有任何问题，而是高考也在进行改革。 说高考就是为了考试，这是一个简单粗暴的结论。

今天的高考与以往不同。 现在你拿着书也找不到答案。 比如今年的论述题考的是管仲、鲍叔牙、齐桓公的故事。 这不仅考验学生的写作能力，更考验他们的品行、格局、命运共同体。 试卷中包含了培养有道德的人的价值观。 进行性检查。 历史科目也是如此。 都是新情况、新材料。 他们把问题放到新的社会情境中，综合调动所学知识，运用自己的能力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高考是指挥棒，新高考为何不断改革？ 要通过试卷找出真正有能力的人、综合素质高的人。 但有些人看到高分仍视而不见，说这是应试教育。 我认为这是对研究高考题的研究者的否定。

新京报：有人说“没有学校敢说不应试”。 您如何评价这一观点？

奚会所：有“尝试”的地方，就会有“应该”。 “参加考试”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考试和质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是对立关系。 备战高考的过程也是素质教育的过程。 我们说“立德树人是根本任务，立德树人是教育规律，立德树人是评价标准”。 一个有道德的人，一定要团结同学，尊敬师长，孝敬父母，热爱国家，有理想有抱负，有责任有担当，在学校就不会好好学习吗？ 如何适应备战高考的压力？ 如何处理与同学的竞争与合作？ 如何应对挫折？ ……这个过程都是为了考试吗？ 不。 这是磨炼，也是品质的一部分。

但“只是分数”肯定是不够的，需要克服。 因此，我们要关注的是绿色录取率，而不是“血腥”录取率。 关键在于如何提高成绩。 我们通过培养有道德的人、尊重教育规律来提高成绩，给学生更好的发展平台，为社会做出贡献。

新京报：参加考试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很多人批评它。 为什么？

奚会所：我记得江苏省西山中学校长唐江鹏说过，要想达到目标，也要“试”。 有“试”，就有“应”。 “应该”有错吗？ 关键是“考验”的内容是什么，接力棒指向哪里？ 如今，高考以核心能力和综合素质为导向，死记硬背的比例很小，所以“应该”的方式也会发生变化。 有时这只是一场口水战，但真正的教育是非常复杂的。

新京报：您如何看待升学率问题？

奚会锁：没有升学率，就没有生存之道； 但如果只关注升学率，就没有明天。 对于一所学校来说，如果升学率不能提高，老百姓不认可，政府也不认可。 这是一个生存问题。 能够生存下来之后，才能兼顾精神层面、科技、文化等全面发展。

衡水中学航模俱乐部学生活动。衡水中学供图

谈恒中精神：从上到下带头，而不是挥舞扇子喊“加油”

新京报：您一直强调将横中打造成“精神特区”，具体是什么意思？

奚惠锁：在老校长的带领下，衡水中学从20世纪90年代初期排名垫底、学生外流严重、硬件设施落后、工资极低的卑微小国“三年翻身”。 三年后，在高考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衡水市第一名靠的是一种精神。

去年我还提出了四大办学方略——以精神立校、以文化治校、以创新兴校、以实干强校。 灵性是当年恒中强大的传家宝，不能丢掉。

当时和我同处的老老师都快50岁了。 他们写教案、备课、批改作业。 他们很认真，也很细致。 这种工作作风影响了年轻教师； 我们要求学生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早操，校长也每天五点上班。 晚点起床，这个传统至今也没有改变。

教师要发挥示范和引导作用。 教师不能不学习、不讲道德。 那样的话，教育就没有效果。 从领导到老师，我们应该从上到下带头，而不是挥舞着粉丝，喊着“加油”。

在恒中的“场”里，处处洋溢着人文精神、争创第一的意识。 师生们燃烧着，互相激励，互相感染。 无论学生或老师是谁，当他们到达校园时，他们都会被同化。 这是一种看不见，但却巨大的力量。

新京报：恒中中学要取得好的高考成绩，精神和教研哪个更关键？

奚会所：这是“道”与“技”的问题。 “道”是立德修人，使人精神觉醒，“术”是教学研究、功法、技巧、方法。 当一个人对学习没有欲望和兴趣，认为学习没有意义时，无论技巧和练习再好，效果也会打折扣。

最好的教育是激发学生的内在动力。 如果强迫他们学习，那将是非常痛苦的。 但如果学生发自内心地想学习，主动去奋斗，相信奋斗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那么学习就会成功。 不痛。 教育就是点燃、启发、唤醒、启发。 恒中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

另外，有的孩子明白原理，但实践起来却没有好的效果。 这与学校营造的教育“场”密不可分。 “技能”也很重要。 有了精神，光靠激情是无法成功的。 不仅要点燃孩子的热情，更要给他科学的方法。

新京报：恒中在师资培训方面做了哪些工作？

奚会锁：我们会给青年教师制定目标，一年小目标，三年大目标。 我们有师徒制，有正式的拜师仪式。 师傅带徒弟。 每节新课前，都要有一次教研活动，讨论如何教好这门课。 老老师先讲课，给新老师看。 新老师学完后，又给老老师看，不断磨。 同时，我们会定期带教师外出培训，提高教师的综合能力。 恒中的老师没有一个是带薪导师，所有的时间、精力、精力都花在了学校、讲台、学生身上。

新京报：这两年，外界对恒众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 这一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席会锁：“不种庄稼，就会长草。” 此前，没有人对恒中有多少了解。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我们慢慢地开始说话。 从我在北京大学举办的第二届“大中”圆桌论坛上的发言开始，变化就很明显了。 后来在升旗仪式、开幕式、毕业典礼致辞等场合，我们要告诉大家真实的恒中。

当然，别人的监督是必要的，媒体也应该发挥监督作用。 外界的评价和监督也会让我们努力提高和完善自己，但我们的真实情况也需要媒体如实、客观地报道。

我们不会因为外界的赞扬而骄傲，也不会因为外界的批评而无法生存。 我们立志做的事就做，做得不好的事我们就改进，过去坚持的事我们就做的更加规范、更加优秀。

新京报记者冯琪、编辑吴辉校对魏卓